提香 白露｜莫睿·我看见自己的面容

水墨节气廿四卷（拾伍）

栏目题字：梁文博

编者按：白露，有一种收敛的美，低调、纯洁、清新、细致且厚重。就像莫睿笔下翡翠般的画卷。

莫睿 1988年生，本科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于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师从导师韦红燕。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学会理事，北京美术家协会理事，朝阳区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朝阳区青联委员，朝阳书画院画家。

……

莫睿画过一只兔子，黑色，长腿，半夜不睡看月亮。那兔子温和安静，却明显不好拿捏。

莫睿也是个温和安静但不好拿捏的，因为他对很多事执念都不强——不在意就不受控。从作品中可以感受到那种因放弃了掌控而成功反掌控的自在。

《望》

城市里长大的花鸟画家，往往刻意得很辛苦。他们没有太多泥土、青草与花香的记忆，没有长期享受鸟鸣、蝉鸣、风声、水声形成的白噪音，无法在往后余生每到类似的环境就灵魂一震、破空穿越，重获婴儿般的安全感。他们在人海缝隙中看到的花鸟以及与花鸟有关的艺术，都像古老画册的碎片，单薄残缺，无论从时间角度还是空间角度，都和当下有点违和。但自然与艺术原本就有强大而神秘的能量，所以单单碎片也叫人着迷。于是有一部分人选择按图索骥甚至按图造骥，陷入与自然并不相干的自证、自乐、自我安慰。另外一部分人则喜欢表达被现代文明囚禁的痛苦以及对回到“过去”的渴望。尴尬的是，那个过去，只是前人的过去，并不是他们的过去。

以上两种情况，莫睿都不属。他是接受现实的，接受自己的局限，早早就原谅了这世界的残缺。如果没有整片森林，他就欣赏一片叶子，从微观里发现宏观。“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很多形象和信息都是割裂的、碎片化的，都是局部。”不过在他眼里，局部就很美。

《大师与玛格丽特》  

所以他笔下的郁金香、鸢尾、荷花、水禽甚至人体如《大师与玛格丽特》，大多取局部。

“它们生存的大环境我们看不到，花店的郁金香是修剪过的，我只能画自己所看见的。”莫睿说，“没关系，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没有叶子的郁金香，出现在了《城市·自然》等作品中。

《城市·自然》系列

传统图式的花鸟画，按说跟这一代年轻画家关联不大。但莫睿家学深厚，有祖父莫建成和父亲莫晓松两位花鸟画大师的熏陶与教诲，加上在中国美院与首都师大美术学院从本科到研究生的学习经历，他与传统艺术有一种骨子里的亲近，基本功也十分扎实，作品中的古典审美意味相当浓厚。这一切，令他求变时更加从容，无论形式如何改换，格调一直是高的。

《2022-3-23》

我们不能怪罪世界的浮躁，因为社会是我们亲自构建的，难以安息的是人心。大多数时候，人们，包括艺术家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很多东西都是随手一抓又丢弃。像莫睿一样可以安静下来的画家，所追求的没那么多，展示的欲望也不太强。或许在很久以前，对于单一认同感的需求就已经在各种经历和思索中被消除或转化了。新生代的个性之一就是不想假装有个性、假装情感强烈，更愿意简单地求一种顺畅的表达，就如歌声自然从喉咙中发出，又如走路时衣角带的风。

《荷》系列

莫睿有时去北京一个满是绿植的CBD顶楼呆着，别人喝咖啡他喝水。“城市里面已经没有自然了，这里的植物更像是商品。”莫睿说。但他还算喜欢那里。这种环境营造或是一种自欺欺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人类自我慰藉中聊胜于无的那一部分——藤蔓、叶子、花儿都是真的，不是吗？有湿度，有香气，有满眼的绿。

《意·外》

莫睿在朋友圈基本只发图，不说话。那些作品尺幅看起来都不大，但会让人心动甚欢喜到心痛。偏冷的色调如同质地不同的翡翠，有童话的意味，但不是简单的小清新，因为具备厚度和重量。有些未完成的作品更真实地显示了画家阶段性的状态，局部的丰富未必人人都懂，观众可以见仁见智。即便有意平涂，画面的色彩和层次也深邃似太空。莫睿应该是喜欢飞翔、星云、宇宙与外太空这样的概念的，也有兴趣于微观世界。那些纤细的笔触安静有序，如乐曲在诉说着时间的妙处。色彩彼此冲撞又相融，它们在流动，仿佛从冥想盆中抽取的思绪。

莫睿朋友圈中的“碎片”

看世界、看画面，其实都是在看“关系”，万物在联络和冲撞中维持着平衡，而色彩、块面的冲撞都来自观念的冲撞。有些东西只有画家自己明了，它们可能是客观投射，也可能是主观创造；可能产生于一瞬，也可能一直萦绕于心；可以是个故事，也可以是一次味觉、触觉或痛觉，一阵大雨、一场大醉抑或刻骨铭心的爱。

很多画家都是植物或者鸟虫百科全书，但莫睿只在乎那个东西好不好看、入不入心、入不入画，至于是什么，不重要。而每个画家都应该是诗人，笔下有诗情在流淌和吟诵，这一特质不会随着时代而改变。在美术圈，有些用得太多以至于让人厌烦的词比如“氤氲”“葳蕤”“气韵生动”，在莫睿这里，不如换成更简单平庸的说法——那是一种无声而缓慢的交谈。仿佛因细胞间渗透压的不均衡而造成了形态各异的浸染，心甘情愿地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花、叶、人懒洋洋地相拥而歌再相拥而眠，没有什么比这更和谐了吧，理想的终极样式不过如此。

《花的诗》

在当下，中国画的新与旧、继承和变法等问题，其实都不用刻意考虑。虽然莫睿的画里有宋人与今人，有维米尔和蒙德里安，有时甚至让人想起顾城与海子，但画画，画的永远是自己、是当下。“……火焰在黎明的风中飘忽不定，我看见自己的面容。”在《花的诗》中，莫睿将这样的句子密密麻麻铺成了背景。

有人把画画当作高尚的追求，但对于莫睿来说，画画就是生命里自然而然附带的东西，“追求”或“坚持”之类的字眼用不着强调，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不画画”。画画不是技术、不是事业，而是出口，就像文字和音乐，是一种自己乐意作的选择，如莫睿曾写的四个字——“应该快乐”。

这快乐是慢慢酿造的。有时一个念头存在心里很多年才画出来，他不急，做着当做之事，等待不系之舟自己靠岸。

《远游》

莫睿的画面常有“遮挡”的元素。遮挡产生更多层次和冲突，也是一种选择性看见和表达，很多事情不用深究和提及。遮挡是有意的，但一些无意而为之的东西，会反映另一种真实。

比如，当有人指着一幅画问“这只鸟的寓意是什么”时，他则惊讶地说，我画的是椅子。

《飞向窗外的鸟》 

那幅画叫《飞向窗外的鸟》，左上方一只长尾水雉，下方的椅子乖巧圆润，有一个尖角朝向鸟飞的方向，使椅子看起来也像只鸟。两只“鸟”质感不同，一动一静，一只能飞，一只不能飞，这一只成了另一只的梦想，那一只成了这一只的故乡。这种对比与和谐令画面十分舒服。当作品被这样解读时，莫睿也觉得颇有意思，只是他自己不解释的时候更多。

《花相》

《绿野》

你觉得你是复杂的人吗？

我还行吧。

外在需求不是太多？

可能。

喜欢什么呢？

挺多。

都什么时间画画？

有空的时候。

……

如上，莫睿脸上带着谦逊且腼腆的笑，真心实意地有问必答，常常温温柔柔把天聊死。这是他真实的面容，言语稀少但文字丰富，表面木讷但内心摇滚，不设防也不主动。这样的人好比树林后的花园，路人匆匆一瞥，会错失这处风景，只有举步深入，才知别有洞天。

《诗人与乌鸦》

《书桌》

莫睿并非活在空中楼阁中，他充满活力，认真去做每一件事。他自幼习画，20岁开始参展，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包括全国美展在内的参展、获奖经历并从事诸多组织策划工作。2023年策划的“潮起亮马河”主题艺术创作精品展尤其别开生面、引人注目，他为活动创作了13.38米的长卷《潮起亮马河》，整幅作品清新写意、移步换景，呈现一种中国式的浪漫。这位年轻又成熟的艺术家将继续在城市中野生，寻找自己真实的模样，不时送给燥热的人间几缕清风。 

·莫睿艺术简历·

2008年 《风摇影似凝》参加首届中国画线描艺术展。

2010年 《书桌》参加全国第二届中国画线描艺术展并获优秀奖。

 2011年 《我的世界》参加第十一届全国美展并获甘肃省美术作品展一等奖。

2012年 《京华春韵图》参加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美展。

2014年 《晨光》获全国工笔花鸟画艺术大展银奖。《生长》获第二届我爱丹青全国中国画展金奖。

2017年  举办个人画展“东游西望”。2018 参与创作美术长卷作品《河清朝晖图》。《晨光》参加反观工笔中国当代工笔画学术邀请展。组织、参与“水墨丹青——朝阳城市风情画展”。 

2019年  组织、参与“美哉风兮——北京朝阳城市风情画展”。《中和清音》参加京城之脊·一脉绵延北京中轴线申遗主题创作。《诗人与乌鸦》参加学院新方阵第12届年展。

2020年 《意·外》参加第十一届全国工笔画展。组织并参加“北京朝阳2020年度城市风情画展”。

2021年  多幅作品参加东方花开――百荷齐放当代花鸟画展。《KISS》等作品参加诗意生活节――给生活的诗与歌。参与组织北京意象·魅力朝阳大型美术创作工程，组织二百余位画家赴北京市朝阳区采风，同时作品《窗外的 798》入选此次创作活动。 组织并参与“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 100 周年――朝阳艺象美术作品展“。

2022年 《当代城市的自然》等系列作品参加青春心印——关山月美术馆青年工笔画展。策划并组织“朝阳艺象 魅力朝阳”美术作品邀请展。

2023年  策划并组织“六羽——九零创作画社学术邀请展”。《意外》等多幅作品参加中国青年工笔学术提名展。多幅作品参加福州画院青年画家提名展。策划并组织“潮起亮马河”主题艺术创作精品展，并为活动创作13.38米的长卷《潮起亮马河》。  

《潮起亮马河》（请横屏欣赏）

（李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