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三张牌看特朗普版“权力的游戏”

最近，特朗普二次入主白宫，在“让美国再次伟大”的轰鸣中给美国政坛和国际社会投下了一颗又一颗“深水炸弹”。

他手握“美国优先”大旗重塑规则，把社交媒体作为“冲锋枪”，肆意挥舞“关税大棒”、全面缩小政府规模，既让华盛顿的精英们坐立不安，也让全球盟友措手不及。

细细看去，他背在身后的手正紧紧的攥着三张牌，折射出这场权力游戏的源码。

第一张牌：右翼民粹主义

美国在吃遍全球化政策红利的同时，贫富差距扩大、产业空心化、人口结构失衡等负面问题也越来越突出。

其中，产业空心化是说工业，特别是重工业的比例显著下降。

美国锈带（Rust Belt）就是这样一片地区，它横穿美国五大湖区城市群，曾经凭借工业、制造业成为美国经济的引擎。

后来，由于制造业向低成本的海外转移、机械自动化、贸易自由化等，锈带的传统工人接连下岗、家庭收入不断下降，整个地区都面临着经济衰退和城市衰退。

人口结构失衡则主要表现在宽松的移民政策使非白人人口持续涌入，导致美国白人人口的绝对数量和占比不断下降，不同族裔文化间的冲击凸显，进而使传统白人文化的主导地位也受到威胁。

右翼民粹就在这样的“温床”中形成。他们用民粹话术把这些社会问题做成点燃社会不满情绪的“加油枪”“点火器”，宣称只有他们才能代表“真正的人民”，并在权力系统中潜移默化地延伸势力。

标榜自己站在右翼民粹一方的特朗普，把这些社会问题统统简化为非黑即白的生存威胁，通过“制造恐慌+提出解决办法”将民粹主义思想投射到具体的政策策略上，从而使“美国优先”有了合理性，这种合理性至少在美国国内收获了部分认可。

第二张牌：美国优先

简单来讲，“美国优先”就是把美国的安全和利益放在首位，一旦特朗普认为美国在某项协定、合作或者交易中“吃亏”了，那就要按照他本人的要求拟定新条约，毫无契约精神。

从这里也能看出，在特朗普眼里，美国当前面临的一切社会问题都是由其他国家和国际秩序造成的，与本土无关。这样，国内矛盾也就自动转移成了国外矛盾。

因此，“美国优先”实则是特朗普握在手里的“矛盾转向盘”。

由此可知，特朗普最近一系列看似无常的政策实践就不再是“想一出是一出”，而是其操作成熟、及时转弯的效果。

例如，面对锈带工人的委屈，这位总统直接大手一挥“关税救市”，一心以美国利益为中心，通过“对等关税”缩小贸易逆差，实现所谓的“公平贸易”。

2月1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华盛顿白宫出席记者会。新华社记者胡友松 摄

在特朗普看来，关税是可以增加就业、减少财政赤字、降低商品价格的“最伟大的发明”。

此外，鉴于特朗普在第一任期就曾用关税要求墨西哥阻止移民穿越墨西哥领土，本次“对等关税”大概也会是谈判的筹码，以此向其他国家施压，以满足他的政治目标。

他还宣布退出多个国际组织，这是想摆脱国际协定的限制，为美国的石油化工、钢铁制造等传统产业“松绑”，从而增加就业岗位。

这里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特朗普如此重视美国传统产业。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美国“锈带”包含的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等都是著名的“摇摆州”，对美国总统大选获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总的来说，特朗普现在的政策实践存在“即时满足”与“长期成本”的对抗。

再直白一点，他是短视的，只想在即时可见的利益中获得满足感，丝毫不顾短期甜头后的结果。

像美国的通货膨胀就是个很大的难题，说是特朗普执政期的“挑战”也不为过：数据显示，今年1月，美国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增长了3%，是2023年8月以来的最大涨幅。

2024年7月11日，顾客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福斯特城一家超市购物。新华社发

归根结底，关税措施固然有效，但市场必须遵循市场规律，这不是美国总统能说了算的。短视只会削弱美国的民主制度的纠错能力。

第三张牌：“深层政府”

尽管特朗普利用“美国优先”把国内矛盾源头指向了国外，但说服力不会是百分之百的。因此，他立足美国官僚体系的党派化现实，提出了“深层政府”（Deep State）这一政治术语，制造假想敌，进一步转移矛盾。

特朗普及其支持者认为，“深层国家”的核心成员是：情报机构，尤其是FBI和CIA；职业官僚，即利用其在联邦机构中的根深蒂固地位阻碍议程的公务员；反对派政治家，尤其是联手官僚实体破坏政策的国会议员；既得利益集团，尤其是军工复合体、华尔街金融精英和硅谷科技精英，以及被定性为“假新闻”的主流媒体。特朗普将这一群体描述为“拦路虎”，暗示他们破坏相关政策和倡议。 

他把“被窃取选举成果”“通俄门”等事件都归咎于这个“深层政府”。

基于这样的情感色彩，他对联邦政府进行裁员的行动就可以有 “党派斗争”“私人报复”等方面的解释。

1月20日，在华盛顿第一资本体育馆，美国总统特朗普展示其签署的行政令。新华社记者吴晓凌 摄

像司法部、联邦调查局（FBI），都曾因为“通俄门”等事件与特朗普交恶，这就让特朗普有理由说这些情报、调查、执法部门已经被“深层政府”控制，如果不进行“清理”势必会威胁美国社会的正向发展。

像教育部，基于美国目前教育工作愈发凸显自由派特点，例如 “觉醒主义”正搅动美国社会、美国下一代的价值观和国家观已经出现偏离等现实情况，特朗普一派势必会施加手段。

此外，这一部门本身就存在州与联邦的管辖权争议，笔者认为，本次改革也有放权归州、避免冲突的想法。

不过，将司法、情报等国家机器改造成个人政治生存的工具，把行政系统这样的国家支柱转化为“派系打手”，大概会使美国的民主制衡失去最后的“防火墙”。

总之，特朗普的这一套行为逻辑本质上是在用“右翼民粹”“美国优先”“深层政府”三张牌进行一场高风险的政治豪赌。

他也像一位精明的二手车销售员——先指着车上的划痕说“这都是其他国家撞的”（这是“美国优先”），再给你看天文数字维修账单“都是华盛顿那帮人贪污的”（意指“深层政府”的负面影响），最后拍胸脯保证“只有我能帮你讨公道”（民粹承诺）。

这三招环环相扣，是否有效静待观察，但危机愈发明显：一国总统把解决问题的工具箱牢牢锁死，把“甩锅游戏”搞为政治常态，那这个国家最终也将从“分歧”滑向“撕裂”。

（大众新闻编辑 刘鑫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