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丨电报使用——外国人笔下的青岛系列（26）

有一位中国高官以他饮酒的海量而著称，他两手各拿一杯酒不停地喝起来，但最后他离开了餐厅倒在了沙发椅上。惊诧不已的人们担心会出现悲剧的结局，在这关键的时刻，一位文书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宣布这位官员的夫人刚才差人送来了急电。两个侍从搀扶起这位官员，他们把嘴里喃喃不已的老先生搀扶走了。

这是1897年到青岛旅居的德国汉学家卫礼贤在《在胶州租借地的晚清官员印象记》中的一段记载，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在德占时期的青岛，电报已经开始应用了。

根据《世界是部金融史》中的介绍，1844年，美国人莫尔斯在华盛顿和巴尔的摩之间架设了一条40英里的电线，他在华盛顿国会大厦发出世界上第一条完整意义的莫尔斯电码，内容是“上帝创造了何等奇迹”。

那么，对于西方人发明的电报，是什么时候进入中国及青岛的呢？电报进入中国又经历了什么样的历程呢？我们今天来分享几位外国人在其著作中的记录并解答这些问题。

电报进入中国

1858年，横跨大西洋连接欧美两洲的海底电缆铺设成功。1866年第二条海底电缆铺成，从此海缆成为通信上的一种正规的通信工具。那么，电报是什么时候进入中国的呢？

德国人伯恩特·埃伯斯泰因(Bernd Eberstein)在《商人、领事、船长：德国在中国的早期经济利益》一文中说，1871年第一条电报电缆敷设到香港，这也将中国在通信领域向前大大推进一步。

可以说，1871年，是中国使用电报的元年。实际上，当时由英国、俄罗斯、丹麦分别敷设了香港至上海、长崎至上海的电报水线，这也是岭南的第一条电报线。

青岛的电报始于什么时间呢？德国总督府编撰的《胶澳发展备忘录》有记载：邮电1898年1月26日，邮政代办处在青岛开始营业，青岛的电报与中国的内地线路相连接。

这是青岛电报的开始吗？但事实并非如此。在此之前，晚清时期的青岛已经通电报了。据《青岛市情网》的介绍，1887年8月山东巡抚张曜奏请由掖县沙河展设军用电线直达胶州，清政府准予实施。线路由莱州府掖县沙河掖字第2187号杆接线起，经平度州至胶州，全程81公里。1893年清政府在青岛海口修筑炮台，该电报线路又由胶州延伸至青岛，全程70.5公里，供胶澳驻军使用。

实际上，在德占青岛之前，虽然此地已经开通了电报，但其只用于军事目的而非民用，所以电报真正用于民用，还是德占青岛之后，特别是设立了青岛与上海、芝罘的电缆之后。对此，《胶澳发展备忘录》中这样记载：

1900年，通过敷设芝罘至青岛、青岛至上海的德国电缆使电报通讯有了重大改善。这样一来，殖民地现在就能直接与大型海底电报线相联接，从而不依赖于中国的陆上线路。本报告年度的情况足以表明，在政治动乱的情势下，陆上线路是多么不可靠；现在更加强烈地希望摆脱它。1900年10月5日，德国青岛电报局开业。

通过上述记录，我们可以看出，1887年青岛开通的电报线路是陆上线路，而海底电报线路开通的时间则是1900年。

对于电报的作用，曾在青岛旅居的德国传教士、汉学家花之安在其著名的文言文著作《自西徂东》中这样说：

今则轮船便利，火车迅速，又有电报及书信馆，真顷刻可以千里，行情无不相通。则外邦买卖经商，不特利于洋人，而华人在外为商者，似较古昔为甚易，而获利无难。

在青岛，电报得到了更广泛地应用。例如，《胶澳发展备忘录》中说：气象和风暴警报服务是观象台为船舶航行所进行的重要工作之一，每天发布的气象图都是由上海的和东京的气象台综合26个地处南部和东北部的气象站所报告的情况绘制的。青岛观象台现在深入中国内地西部的地方建立了一些气象站，它们每天把观测情况用电报向青岛报告。

电报的重要性

英国人拉尔夫·A·诺瑞姆《胶州的行政管理》一文中说，1898年3月1日的德国发布了《帝国法令》。该法令第二项明确，总督被授予海军基地首长的权力，他有权处理关涉到司法管理、纪律以及准许驻军与其他所有驻扎在胶州的军事人员回国休假等全部事务。除邮政局和电报局的官员归柏林的帝国邮电部管理外，全部文官都由总督领导。

由此可以看出，德占时期青岛的邮政和电报局，直接归属德国总部垂直管理，足见其重要性。

对于此事，约阿希姆·昆德勒(Joachim Kundler)在《和家乡的联系：在胶州地区的德国邮政》一文中也有描述：

和占领胶州地区的德国部队一起登上部队运输船“达姆斯达特”号前往青岛的还有两名邮局公务员。帝国邮政管理局安排这两名公务员，一名作为电报员，另一名作为线路维修保养员。上海德国邮政代办处的一个邮政助理负责领导和协助这个新建海军战地邮政站的工作。从而可以看出对设立这样一个邮政所的重视。

我们看出，德国人当时在青岛设立通信机构中，电报员也是德国总部直接派出的，体现了这个机构的特殊性。

而关于德国人发电报之事，还有一段记录关于“青岛”名称的故事呢。根据上述昆德勒的文章介绍，1898年，在青岛邮政所开始工作时，由于电报所正式名册中的一个印刷错误，青岛被称为“青坦(Tsintan)”，从1898年3月30日始被称为“琴岛(Tsintau)”，后来在1900年6月才被称为“青岛(Tsingtau)”并沿用至今。

艰难的推广

在世界电报的使用历史上，自莫尔斯电报机的面世，电报系统开始大规模地发展起来，仅美国电报系统在1846年—1866年的20年时间里，电缆就从几百英里发展到超过10万英里。而且各国开始纷纷建设自己的电报网络，人类甚至实现了横跨大西洋的电报通信。莫尔斯的发明遍布整个世界，形成一个巨大的通信网络。

在西方国家发明并开始利用电报后，西方人开始建议清朝使用电报，清朝的一些官员也开始关注、研究和使用电报，但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经历了许多的曲折。

美国历史学家、国际汉学泰斗费正清编撰的《剑桥中国晚清史》中说，19世纪60年代中期，英国外交官阿礼国和威妥玛以及被清朝雇用的赫德给总理衙门提出建议，其中，特别强调必须派遣外交人员出国和采用包括铁路、电报以及机器采矿在内的西方新技术。

但这些建议在当时遭到了大臣们的强烈反对，因为他们特别害怕那些由西方控制的企业。甚至连了解这些新技术内在价值的李鸿章也反对外国人向铁路、电报和采矿业投资。

当时清朝居民也反对电报、铁路建设。例如，曾在青岛旅居的德国汉学家卫礼贤在《中国心灵》一书中说：铁路沿线的居民最初是反对修建铁路的。电报线在空气中嗡嗡作响，“带火的车”所到之处轰隆声不断，这一切恐怕都会惊扰地下祖宗的灵魂。

生于澳大利亚的英国人莫理循，1897~1917年在中国工作和旅居，曾担任北洋政府顾问，他在《中国风情》中也说：以前阻碍电报线铺设的主要困难之一，是所经各地的居民相信电线杆破坏了“风水”——电线杆把好运带走了。

尽管如此，卫礼贤在书中也坚定地认为，当时人们的担忧确实是多余的。而美国行政法专家、1913年曾担任北洋政府宪法顾问的美国人古德诺在其著作《解析中国》中说：

我们还是来看看欧洲人是如何依靠交通通讯工具的进步来消除空间距离的隔阂吧，铁路、轮船、飞机、电报、电话和无线电通信等等，依靠科学方法才取得的这些发明，使得欧洲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

尽管清朝的官员和民众反对电报建设，但毕竟电报是先进的通信技术，随着国内第一条电报的开通，清朝官员认识到了电报的便利性，电报也逐渐进入了清朝各地。

实际上，清朝时期，在电报推广应用方面，最重要的是人才的培养。而《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中介绍说，1871~1875年期间，清朝派遣四批共计120名幼童赴美留学，他们虽然没有按原计划完成学业，但这批留学生在美国学到了一些先进的科学知识，他们回国后，大多各自成为我国近代最早的铁路、电报、矿务、制造、外交、海军的骨干或社会影响较大的人物。

自人类19世纪中期人类发明电报以来，其在军事、经贸、生活等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直到20世纪90年代，电报依然在国内使用。如今，电报这一通讯方式，已经被电话、电子邮件及网络代替。

如果你对电报进入青岛及中国的历史有兴趣，可以进一步沟通交流，期待你分享精彩的观点。

（董兴宝）

作者简介：

董兴宝，山东潍坊人，国家一级注册建造师，现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在广东工作6年，曾担任广东清远市政府文化顾问（2014~2018年）。主编出版过《北江茶道》（南方日报出版社2014年出版）、《清远故事》（新华出版社2017年出版）和《中华洞河之道》（广州出版社2018年出版）等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