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丨雨中的伙伴

雨还在下，好几天都没看到那位清洁工了，也不知她今天还来不来？今早从家里出来上班，我特地把昨晚吃剩的猪肉骨头带来了。以往，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跟她的同伴——那条笨乎乎披一身黄卷毛的大狗一起来的。现在都快中午了，她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她病了？或许，这几天刚好是她轮休的日子吧。

几个月前，我来这新店面上班。最初引起我注意的，是这名清洁工每天来清理垃圾时，身边总带着一条大狗。那条狗长得膘肥体壮，嘴里叼着扫帚，抬着高傲的头大摇大摆走在主人的前面，傻乎乎的形态特别可爱。

大狗和它的主人第一次光顾我们店时，我刚好在打扫卫生。猛然间，我发现它悄悄地站在我身后，顿时吓得大叫起来。遭主人训斥后，大狗安静地走到了主人的身后，耷拉着脑袋，尾巴不住地左右摇摆。这名清洁工笑着告诉我，大狗是在等我把垃圾拿出来，它不咬人的，不用害怕。这时，我才仔细端详起这名清洁工来，50岁上下的年纪，一身灰黑色的工作服套着瘦瘦的身子，戴乳胶手套的双手，一手拿簸箕，一手拿扫帚，冲我们笑时，黝黑的脸上顿时显得生动而灿烂。我请她进店来坐，她说像我们这样的人，身上脏兮兮的，哪能随便进去，脚那么脏会踩坏你的地板。说完，她接过我的垃圾，转身就和她的大狗走了。

时间久了，我们慢慢喜欢上了街上这道独特的风景——大狗叼着扫帚走在前面，主人拿着簸箕在后面跟着。我也习惯每天把剩下的饭菜带来，挂到店外的柱子上留给大狗。每天，大狗总是第一个来我们店外候着，跟它的主人一样，它从不跨进我们店门一步。它的主人总是冲我们笑笑，偶尔也会聊上几句，她说这狗最喜欢吃硬食，用饭菜泡过的东西还不喜欢吃，是个天生的穷命。然后没有再多余的话语，只是憨厚地笑笑便转身离开。

雨下个不停。我正看得发呆，突然一个脏兮兮的影子窜过来，嘴里叼着扫帚站在我们店门口，“扑扑扑”使劲抖去身上的雨水。那位清洁工穿着雨衣小跑过来，冲我们憨厚地笑笑。我问她这几天怎么没来，她说家里忙收成，休了几天，刚好今天下雨地里的活没法干又担心这狗没的吃就又来了。

“啊，这狗不是你家的吗？”我好奇地问。她说，这狗原是条流浪狗，被小区物业公司的人收留了，她经常出来打扫垃圾，把一些吃剩的饭菜带回去给它吃。“它懂得感恩，每次我出来打扫，它就跟着我，几天不见还挺想它的。”

我把带来的肉骨头给她，她把扫帚扔到地上提着剩菜不住地道谢。那狗用嘴叼起扫帚，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主人说声走了，大狗叼起扫帚一溜烟跑没了踪影，溅起一路泥水花，不一会又返回来围着主人摇头晃尾转起圈来，把一身雨水都甩到她的身上。她随即一跺脚，那狗“蹭蹭蹭”跑出好远，还不时回头低头哈腰撩起前腿，那样子可爱极了。她再次跺脚，雨中传来“咯咯咯”的笑声，这笑声是那么灿烂而悠远！

（周红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