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花开

□ 仇绪芳

近几天一直忙于麦收，没顾上照顾小院里的花花草草，今天看到有些花的叶子蔫了，才想起该浇花了。

忙碌中，突然看见窗前的金橘树旁那两盆百合花开了：一盆白花，一盆黄花。特别是那盆白色的，开得特别盛，每朵是六片白生生的花瓣向外舒展着，白得近乎透明，脉络间流转着液态的光。花蕊顶端的花药是褐色的，沾着淡淡的花粉，随着晨风轻轻颤动。整朵花仿佛悬浮在空气里，冷冽中散发着温柔的香气，像是雪落在绿叶上，又像是月光混着蜂蜜的味道。那些淡绿色的尚未开放的骨朵伴随在花朵间。旁边那盆黄色的，花瓣的外沿是橘黄色，越往花心处颜色呈褐黄色，衬着褐色的星星似的小点点，花瓣尖处向外微微地卷曲。

其实，我养了三个品种的百合，还有一盆粉色的未开。每年的6月上中旬，三盆花开放后，装扮着我这简陋的农家小院。每天闲下来的时候，搬出茶桌，沏上一壶香茶，坐在小院的树荫下，一边品着茶香，一边欣赏着这一年一季的奇花：看蜜蜂蝴蝶在花蕊间忙碌，看阳光在花瓣上流淌。

百合喜冷凉干燥的气候，具有怕涝耐旱较耐寒的特性，属长日照植物，喜阳光充足的环境。将它栽在外面的篱旁野地里，照常能越冬。我儿子宅前的地上栽了两棵，每年长出来的植株比盆栽的更茁壮，开的花也更多、更大、更艳丽。

我想起了明朝诗人何巩道写的《百合花》诗：“清似高人还静女，逸如秋水与春山。珊瑚低挂摇冰茧，蝴蝶双飞弄玉环。”清凉的晨风，裹着村外淡淡的麦香，混着百合的甜，把整个院子熏得温馨静雅。恍惚间觉得，咱这山里人的日子，也能过得赛过神仙。

我对百合花的喜爱，源于山上的山丹花。每年夏秋时节，人们都到村后的金山上采摘山韭花。山风氤氲着松柏的气息掠过山崖，一片片白色的山韭花中，突然发现一朵火红的山丹花，那灿烂、那飘逸，使人惊喜。随口唱起陕北民歌“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那高亢的歌声在山野中飘荡，心里充满激情。

山丹花没有精心培育的土壤，在碎石与腐殖质的缝隙里，探寻着生命的养分。叶片带着自然赋予的粗糙质感，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岁月磨出了沧桑的锯齿，却又在顶端倔强地昂起，向着天空伸展。在盛夏强烈的阳光下，它的红色愈发耀眼，仿佛要将整个山野都照亮。

“卷花翻碧草，低地落红云。”周昂的诗恰如其分地描绘出山丹花盛开时的柔美与艳丽。她的花瓣反卷，如热情的红衣少女舞动裙摆，像美人微蹙的眉梢。红映碧草，似红云飘落般绚丽。山丹花从不需要精心照料，不管狂风还是暴雨，它像是愈挫愈勇的战士，昂然挺立于深山旷野。宋朝诗人王十朋曾在诗中赞叹：“真心本来赤，正色自然朱。”山丹花的红，是其真心本色的袒露，堂堂正正，热烈奔放。

我曾经从山上挖了几株山丹花，可总也没有栽活。读到严兆鹤《百合花》中的“学染淡黄萱草色，几枝带露立风斜。自怜入世多难合，未称庭前种此花”，我就想到：是不是这严老先生就没有栽活啊，还是怕这高洁的花栽到家中沾染了世尘的俗气，亵渎了百合的清幽与高雅？想想，心中也就释然了。

后来知道，山丹花学名叫野百合。当我有机会得到这百合花的时候，自然像是得了一宝。读到苏轼的“堂前种山丹，错落马脑盘”，我总怀疑他种的是百合花，不是山丹花。山丹花不好种啊！

现在经常看到宣传百合具有养阴润肺、清心安神的功效。但是，据我所知，我们做鲜花使用的百合花是不可以食用的，它是专门的观赏品种。这种花朵较大，颜色较鲜艳，有些带有明显香味，做花束、扎花车、插在花瓶里都可以，但是不属于可食用种类。

百合鳞片抱合的根茎纯洁如玉，寓意百年好合。她高洁、高贵而又儒雅。栽种百合寓意着家庭和美幸福，因而受到人们的喜爱。将百合花养在家中，成了祈愿美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