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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澜丨我的大哥

体娱场 | 2024-01-06 12:21:16

来源:半岛都市报·半岛新闻客户端

□王玉河

我们兄弟姊妹六个,我是老小,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我和哥哥姐姐们年龄相差很大。我大哥四个孩子,二哥三个孩子,三哥两个孩子,大姐和二姐都三个孩子,我一个孩子,孩子下面还有众多孩子,妥妥的一大家人。父母年龄大,身体也不好,家里好多事情都是大哥操心,总看到他忙忙碌碌的样子。

大哥是上世纪60年代的中专生,毕业后分配到聊城石油供应站(现在的石油公司)上班,找的媳妇是城里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嫂把户口落到了东阿村里。这样,大哥就经常骑着一辆旧自行车穿梭在城里和村里之间,大约有70里地的样子。我五六岁的时候,大哥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季节,从外地弄来一棵小槐树,记得我们在村东边的院子里,他挖坑,我浇水栽下了这棵树,这棵树长得很旺,但十年前突然枯死了,后来又奇迹般活了,现在长得很茂盛,村里老人都说这是棵神树。

大哥经常带给我们惊喜。一个冬天的晚上,大哥神秘地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外面用牛皮纸包着,打开一看,是一只烧鸡,金黄色的,老远就闻到了香味,他是孝敬父母的,我只吃了一点,但烧鸡的味道就固化下来了,以后吃烧鸡总是想着那个味。有一年夏天,大哥带我到城里开眼界,路过村西边一条河的时候,他先把自行车扛过去,然后再回来背我,到了河中央,他突然把我扔到水里,吓了我一跳,原来他是看我身上脏兮兮的,想给我洗洗澡。那时河里的水是清的,也不深,有些草和鱼,我还趁机扎了个猛子,现在想想还很惬意。不知道大哥从哪里搞了一些皂角,在我头上身上不停地揉搓,直到洗净为止,他还顺手把我的衣服洗了,挂在车把上,到了聊城衣服也干了。那是我第一次进城,也是第一次看到油库。

后来,大哥一家搬到聊城郊区的一个村,在这里,大哥人生地不熟,常常遭到一些坏人的欺负。有一次,我去看他,正遇上一个恶人羞辱他,他就和这个恶人打了起来,当我看到他明显吃亏时,也哆哆嗦嗦地上了手,尽管力气小点,但也帮了点忙。事后,他夸我关键时候还管事。

记得我快上小学的时候,大哥给我买了一只老式钢笔,黑色的,三哥知道后还跟我争过,我也给同学显摆过,那是我会写字的第一支笔。上高中时,家里条件不好,父母想让我别上学了早点成家,大哥知道后,与老人商量,愿意兄弟姊妹凑钱供我上学。父母听从了大哥的意见,哥哥姐姐们都给了我很大帮助。我很珍惜上学的机会,经过努力,高考考得还不错,但看到成绩时,各科成绩相加与总分不一致,明显少了十分。我连夜找到大哥,大哥又急匆匆冒雨跑到省招生办把这十分找了回来了。如果没有这十分,我可能就上不了好学校了。

我上研究生的时候,兼职在一家报社当记者,写了一些通讯稿,大哥知道后就到处宣传他弟弟当记者了,是“无冕之王”,有事可找他,看来大哥是以我为傲的。工作后,大哥反复给家里的亲戚讲,不要去济南打扰小四(我的小名),让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实际上家里许多事都是大哥跑前跑后,减轻了我很多负担。

大哥心地善良,心肠软,喜欢帮人家忙。乡里乡亲都知道他这个习惯,什么事都爱找他,包括看病、找工作、找媳妇,还有闹矛盾、打官司等,他都帮,有的是他能帮的,有的是他帮不了的,但只要找到他,他都不会拒绝,甚至搭钱搭物也要想办法帮人家。有时他也去求人,求人就要喝酒,他又是性情中人,往往会喝多,时间长了,他的身体也透支很厉害。后来他得了脑血栓,瘫在了床上。我去看他,他一再告诫我,一定少喝酒,保护好自己。

我非常喜欢《北国之春》这首歌,其中两句歌词最喜欢,一句是“城里不知季节已变换,妈妈又寄来包裹,送来寒衣御严冬”;一句是“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每每唱到这两句,我都热血上涌,忍不住掉下泪来。大哥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时常梦见他,他总是一副慈祥的面孔朝着我笑。

责任编辑:孟秀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