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巜老奶奶的抗争行善故事》文/侯保军

侯保军

05-12 07:57

老奶奶的抗争行善故事

侯保军

在俺们村,老辈人总说驴是鬼变的。若不是,一辈子老实巴交的老老爷,怎会被驴啃。

我们侯家虽顶着“王侯”的姓,却祖祖辈辈都是穷苦人。那是新中国成立前,老老爷在饲养院给地主打长工,专职照料骡马,日夜都睡在院里。一天深夜,他起身添草料,院里的大黑驴突然像着了魔,张开大口狠狠咬向毫无防备的他。老老爷惊恐地发现,驴眼中竟闪烁着诡异的绿火。他拼命呼救,可饲养院在村边坡地,离村子太远,呼救声被黑夜吞没。第二天,人们在血泊中发现老老爷,场面已惨不忍睹。

老老爷一走,家里的天就塌了。村里有句俗话:“寡妇门前是非多”。从那以后,老奶奶一上街,背后就传来长舌妇们的闲言碎语,编造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谣言。但老奶奶没有被这些谣言压垮,她看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坚定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此后,她每次走在街上,都挺直脊梁,迈着大脚,步伐坚定有力。在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年代,她的举动引来了更多非议,可她毫不畏惧,这种倔强抗争的精神,让我们后辈打心底里敬佩。

老奶奶性格刚正,面对日伪军、地主和汉奸从不退缩。抗战时,村里有个伪保长叫侯衍孝,仗着日本人撑腰,在村里横行霸道。他见爷爷善良懦弱,就三天两头来家里欺负人,索要吃喝、随意打骂,一言不合就掏枪威胁,把村子搅得鸡犬不宁。虽说和老奶奶是近门亲戚,他却毫无亲情,变本加厉地欺压。一开始,老奶奶为了全家安宁,只能默默忍受,每次都好吃好喝招待,盼着能息事宁人。

直到有一天,爷爷在街上玩耍,被路过的伪保长瞧见。伪保长竟掏出枪,狠狠在爷爷头上磕了几下。爷爷瞬间头破血流,哭着跑回家。老奶奶看到这一幕,心中怒火再也压不住,决定找伪保长讨个说法。可爷爷和二爷爷胆小怕事,全家老小都劝她别惹事,怕遭报复。老奶奶却一拍胸脯,坚定地说:“出了事我一个人顶着,让他有本事就枪毙我!”

她找到抗日大队长大舅老爷哭诉。大舅老爷听后义愤填膺,当晚就带着民兵队包围伪保长家,把睡梦中的伪保长从炕上揪出来,五花大绑带到老奶奶面前,让他跪地认错。大舅老爷怒不可遏,拿枪砸着伪保长的脑袋,扬言要当场枪毙他。老奶奶积压已久的怨恨瞬间爆发,冲上前又踢又咬,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与胆小的爷爷他们形成鲜明对比。从那以后,伪保长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敢肆意欺压百姓。

经历这些事后,老奶奶深知知识的重要。她决定供父亲读书,让家里出个有学问的人,不再受人欺负。可这个决定遭到全家反对,姑姑和爷爷们都说家里穷,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钱供孩子上学?上学那是富人的事,穷人想都别想。但老奶奶态度坚决:“哪怕砸锅卖铁,我也要供出个读书人!”

在老奶奶的坚持下,父亲踏上求学路。那些年,父亲吃着豆秸窝头、树叶饼子,日子过得艰难。但他凭借努力,后来当上教师,又去煤矿工作。工作之余,他还坚持写作,写了上百万字的小说。虽然没能成为大作家,却影响了我。在父亲的熏陶下,我也怀揣文字梦想,最终成为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用平民不息的奋斗努力抒写人生

老奶奶还是大侯村唯一的乡村赤脚医生。那时乡村缺医少药,她却精通发热、接生、针灸、推拿、接骨等各种土办法。这些医术是祖传的,家里还留着《黄帝内经》《华佗药典》等古老医书,纸张发黄易碎。老奶奶识字不多,却凭着热爱和钻研,成了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土医生。她心地善良,给穷人看病从不收高价。去世几十年后,村里医生还常提起她,称赞她医术高明、为人慈善,不少村镇医院的医生都是她的学生。

那年冬天,大雪三尺厚。一天夜里,外村有人突发急病,家人冒雪来求救。老奶奶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就摸黑赶路。看完病往回走时,雪太大,她在半路冻得瘫倒,直到第二天才被村民发现送回家。这场雪仿佛下进了全村人的记忆深处。当老奶奶被救回家时,她冻僵的手指仍紧紧攥着药箱铜扣,指甲缝里嵌满了雪粒与泥土。消息传开后,那些曾被她救治过的村民们,纷纷提着自家仅有的口粮赶来探望。有人送来半袋红薯,有人端来刚熬的姜汤,连平日里最刻薄的长舌妇,也红着眼眶往她枕边塞了把炒黄豆。

此后的日子里,老奶奶的土炕成了村里最温暖的地方。冬日的阳光透过糊着麻纸的窗棂洒进来,照在她膝头摊开的泛黄医书上。不识字的她,常拉着村里识字的老先生逐字讲解,用烧火棍在地上反复画着药方上的字迹。遇到疑难病症,她便拄着枣木拐杖,踩着泥泞的小路去邻村请教老郎中,归来时衣襟上总沾着草屑与晨露。

最感人的是那年冬天,邻村有个孕妇难产,折腾了整整一天都束手无策。老奶奶得知后,揣着祖传的银针,冰雪中行走五六里。她冷抖着身子她麻利地扎下几针,又用滚烫的艾草敷在产妇腰间,口中还轻声念着安抚的歌谣。随着一声清亮的啼哭划破天际,母子平安的消息让在场的人无不跪地叩谢。自那以后,方圆十里地谁家有产妇临盆,都会提前半月来请她坐镇。

她的药箱里永远备着两套器具:一套是锃亮的银针和精巧的铜药罐,专为有钱人家准备;另一套却是竹制刮痧板和粗陶药碗,用来给穷苦百姓治病。曾有外乡药贩子想高价收购她的祖传药方,她一口拒绝:"老祖宗传的东西,是用来救命的,不是换钱的!"

直到生命的最后岁月,她仍坚持出诊。那时,她虚弱得连炕都下不来,却还在教前来看病的小媳妇辨认草药。当最后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药书上时,村里人发现,她枕边还压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刚学的字——"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如今,那些发黄的医书早已化作灰烬,可每当村里老人说起她",浑浊的眼中总会泛起星光,就像当年雪夜中,她背着药箱深一脚浅一脚远去的身影,永远印刻在岁月的长河里。

可惜,老奶奶最终没能熬过饥荒。父亲说,他升学考试那天,他走了六七里路回家,发现家里早已断粮。没办法,他只能去后园摘青涩毛桃充饥,想到家里的艰难,忍不住哭了。老奶奶心疼不已,拖着虚弱的身子,从邻居家借来一个玉米面窝头给父亲。因为这次考试,父亲考了第一名。可等他放学回家,却看到老奶奶静静地躺在地上,永远闭上了眼睛。父亲悲痛多年,只要看到我写的这些文字,眼中仍会泛起泪花。

如今,我已年过半百,父亲也离世二十多年。但老奶奶勇敢、坚强、善良,与命运抗争的故事,如同永不熄灭的灯火。



侯保军,男,70后,居泰安大汶口,十九岁发表文章,山东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见《北京文学》《散文选刊》《海外文摘》《中华文学》《散文百家》《时代文学》等全国各地报刊杂志。《齐鲁晚报》签约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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