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 | 不断进入绘画的本体之中,畅快地表达所感触到的世界真相
文化视界
06-02 15:56
在由理性、科学主导的“现代性”社会中,世界被“祛魅(disenchantment)”:那些最终极的、最高贵的价值,已从公共生活中销声匿迹,它们或者遁入神秘生活的超验领域,或者走入了个人之间的直接的私人交往的友爱之中。这些被祛魅的价值中的一部分,保留在了艺术领域中。
冰激凌山45×53cm布面油画
现代主义艺术的形式解放,让绘画大放异彩。之后,当代艺术转移到非架上艺术中去寻找更多的可能性。但绘画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因为它非常敏感微妙地联动着眼、手、脑,联动过程中引发契机、开启心灵。
水一样44×52cm布面油彩
装饰美化、道德教化、社会批判……以感官的触动为起点,绘画蕴含丰富的功能。但如果卸掉重负轻装上阵的话,在涂抹形色的游戏中解放心灵,捕捉灵性的感悟,可能是绘画最让人陶醉的奇妙之处。马路曾经谈到他在绘画中体验到的奇妙:“最后的结果,往往超越了我的思维能力,使人觉得我的思想不如我的绘画更接近真理。”
花堆48×40cm布面油彩
从世俗成功的角度看,一个艺术家成熟的标志是: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并能不断强化这种独特性,在众多的同行中获得比较性优势。但如果轻看这种成功的话,艺术可以是无功利的游戏,让人更加开放、自由、随心所欲,而不是被规训得束手束脚、苦心孤诣。马路的绘画中洋溢着对涂抹勾划这一行为本身的热爱,在具象和抽象中随意穿梭,广泛涉猎多种主题,还经常写书法、刻印章……这让他非常驳杂,难以被归类。但如果马路本人乐在其中的话,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怀柔秋阳53×45cm布面油画
人的天性是热爱自由、寻求开放的。没有对个人独特风格的孜孜以求,马路在百无禁忌中的各种绘画中酣畅淋漓,十分享受。他的作品充满游戏感,绘画行为本身的快感洋溢于画面之中,笔触、形象、色彩、空间的解放带来心理的舒展和灵性的涌现,艺术的自由和开放纷至沓来、如影随形。
教授112×64cm布面油画
1982-1984年在德国汉堡造型艺术学院自由艺术系的留学经历,让马路和“新表现主义”有了血缘关系。他在《创作感言》(未发表)中谈到了自己对表现主义的体会:“表现主义的创造源于‘内在的意象’、‘内在的经验’和‘内在的需要’,表现主义的目的是要传达强化了的感情表现,表现主义的媒介是色彩和线条的动态张力,表现主义精神的载体是幻觉与想象。”感情经由幻觉和想象后,已经进入超验的维度了。
汉堡65×62cm木板油彩
从德国归来后,马路的具象绘画往往是表现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结合:表现主义是情绪的释放,超现实主义是灵性的释放。即使大量的写生作品,也是被现代主义解放后的写生:形色空间都随时可以不循常规地变化,间或插入超现实的想象。在随感而生、随机而变的绘画游戏中,马路不断地打开着感知之窗和心灵之门,在形式的丛林中寻路开荒,走走停停……
老象150×180cm布面油画
用艺术来介入社会,是当代艺术的主流方向。马路并不通过艺术来直接介入社会,因为有正式的政治身份和发言渠道,艺术只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但可能是最有趣、最尽兴、最深邃的一部分。在绘画的过程中,他紧紧追随内心涌现的莫名感动,在形式、方法的百无禁忌中让灵性之门不断敞开,感触和领略难以言说的、理性之上的超验秘境。这一次次的莫名感动和艺术形式相遇后的复杂反应,正是艺术的奇妙魅力所在。
生儿之喜60×73cm布面油画
日常生活的所见和神思飞扬的所感,被马路转化为情绪饱满的笔触和超现实的图像组合,由此带来画面中的时空扩展、维度增添。《生儿之喜》、《赤壁之战》、《老象》等大量作品正是如此。有意无意之间,马路的很多绘画里穿梭着飞机。这来自高空的、出人意料的高维能量,如同异在者般,和低空中的平常世界发生着奇妙而丰富的关系。即使常见的场景写生,一旦有飞机的身影掠过,瞬间产生突兀的张力,让人的情绪和思绪都被撑开。尤其在系列作品《辨经》中,这种张力关系更加精彩。
辩经200×640cm布面油画
想象和幻觉的强烈驱动,也让马路画出了很多恣肆狂野、奇异瑰丽之作。这些作品里宏观微观折叠交错、上天入海变异逡巡,心灵深处的秘密喷涌流泻到画面上,呈现出纷繁的异像。《十二金蛋》系列中的各个金蛋,《翯人》、《蓬人》、《羽人》、《虫人》等各种异人,飞机和蚊子的奇诡关系……尤其是《合体飞机》中,飞机和蚊子合而为一,让显而易见的不合理和不可能,在绘画中形成匪夷所思却又焕发魅力的合理和可能,可以被视为成人童心未泯的嬉戏,但也可能让囿于常规者茅塞顿开。
虫人210×180cm综合材料
当马路感应心灵秘境与浩瀚世界的玄妙关系时,他走向抽象。当他认知眼前身边事物的样态状况时,他返回具象,甚至规规矩矩地对景写生。反反复复中,具象和抽象的边界逐渐模糊。作为一位热爱绘画、童心未泯的当代人,他并不在意他的作品在样式、风格方面的驳杂,只要能不断地进入绘画的本体之中,来畅快表达他所感触到的世界真相——多维度的真相。在2021年的绘画《珍重》的背面,他用画笔在油画布上写出了这种体会:珍重每一种形式,每一种都提供了新的可能,都会展示出一个新世界,珍惜它,才能发现它。
飞过200×400cm布面丙烯综合材料
(局部细节)
(文/杜曦云,2025年2月21日于北京,来源:灿艺术中心)
艺术家简介
马璐(马路),1958年生于北京,1982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1984年毕业于德国汉堡造型艺术学院自由艺术系,1984至1995年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1995至今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现任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主要个展
2023年3月 “从表象到炁象-马路45年艺术发现之路展”/北京/中国油画院云上美术馆
2021年4月 “‘无’中生‘有’马路炁象作品展”/陕西/西安崔振宽美术馆
2020年11月 “炁象,马路”-中央美术学院造型提名展/江西/景德镇陶溪川美术馆(双个展之一)
2020年10月 “炁象,马路”-中央美术学院造型提名展/北京/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双个展之一)
2015年“ 无心抽象”/M艺术空间/上海/中国
2012年 “那边的马路”2012/M艺术空间/上海/中国
2010年 马路2010/元美术馆/北京/中国
2006年 马路2006/新北京画廊/北京/中国
主要出版物
《炁象.马路2》2022年 烟台美术馆
《炁象.马路》2020年 中央美术学院
普通高中教科书《美术-选择性必修-绘画及教师教学用书 主编 2020年5月 人民教育出版社
《无心抽象》2015年 上海M艺术空间
《那边的马路》2012年 上海M艺术空间
《马路2010》2010年 北京元典美术馆
《中央美术学院规划教材——油画教学——第四工作室》2007年 北京大学出版社
《马路2006》2006年 新北京画廊
《创新之路——西方现代绘画》2003年 岭南美术出版社
《当代艺术家素描手册——马路》2000年 河北教育出版社
《中国当代艺术家丛书——马路》1996年 广西美术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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